本文修改版已发表于丁香医生。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论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都有很多人选择染发。染发，尤其是永久性化学染发，听上去就对人体伤害很大。一直以来，人们都很担心化学染发剂是否致癌？还能不能愉快地染发了？最近，哈佛大学医学院根据一场大型前瞻性队列研究的数据，给出了肯定的答案：永久性染发剂不致癌！当然，科学家们都是很严谨的，有一分证据才说一份话。这项针对12万美国女护士长达36年的追踪研究，至少证实了：白人女性染发不会增加癌症风险。

(Dean Wissing )

在美国和欧洲，40岁以上的女性中有50-80%的人都进行过染发，而且主要都是用永久性染发剂。这些永久性染发剂先要打开头发的皮角质层，然后染色剂和氧化剂就能一起渗入头发深处，发生反应，在头发里产生不同的颜色。这些基于芳香胺和苯酚的染色剂看上去就很危险，世界卫生组织下属的IARC也将Tony老师每天都要面临染发剂“职业暴露”划为2A类致癌（对人体致癌的可能性较高）。个人为了美容效果而接除染发剂也被划为3类致癌（致癌性证据不充分）。IARC把染发剂划为3类致癌物，不仅没有宽慰到大家，反而吓倒了一批人：“国际权威机构都说染发剂致癌了！”但其实茶叶、咖啡、糖精和染发剂一样，都是对人体致癌性尚未明确的3类致癌物。为了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哈佛大学医学院的专家们追踪了从1976年开始，针对12万美国女护士的大型调查。每两年，这些护士们都会收到问卷：1.你染发了吗？染发次数是多少？2.你得癌症了吗？为了排除其他生活方式的影响，运动量、能量摄入、红肉和纤维素的摄入等等信息，也都会被一一记录。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士们36年如一日认真记录和报告，超过90%的人都坚持到了最后。

最终的结果表明，36年之后，有2万护士被确诊了癌症，还有另外2.3万护士被确诊了基底细胞上皮瘤，有4860人死于癌症（算一下癌症的患病人数比例，真是不低）。科学家们认真分析这些珍贵的医疗记录，发现对于大部分肿瘤，使用过染发剂和没有使用过染发剂的护士的发病率都没有显著的不同。换句话说，日常使用染发剂不会致癌，哪怕是36年间累计染发次数超过200次，也没有发现致癌。不过，科学家们确实发现染发剂可能会增加某些肿瘤的发病风险：包括基底细胞上皮瘤（+5%）、乳腺癌（ER或PR或HR阴性，+2至9%）和卵巢癌(+9%)。更加令人吃惊的是，使用染发剂伴随着降低的脑癌（-28%）和肺癌（-6%）的发病。这项研究只是一个前瞻性队列研究，只观察使用染发剂与患癌直接的关系，因此并无法解释其潜在的生物发病机制。总体上来看，染发人群的全癌症发病率降低了2%、实体癌症肿瘤的发病率也降低了2%、癌症相关死亡下降了4%。当然，染发伴随着某些癌症发病率的上升，但也伴随着另外一些癌症发病率的下降。所以，大家记住结论就好了：美国女护士使用染发剂，哪怕是每年染发超过5次长达36年，也没有发现致癌。

但是网上一搜，去年不是刚刚也有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发布报告，说染发剂可能致癌吗？为什么会有完全相反的结论？魔鬼都在细节之中。2019年，NIH根据8年的追踪研究表明：使用染发剂的话，美国黑人女性会增加45%的乳腺癌风险，而白人女性会增加7%的乳腺癌风险。而哈佛大学的研究对象中，白人女性占了98%。而且，乳腺癌作为一种常见的女性肿瘤，其发病也与不同种族人群的遗传基因、激素水平和生活习惯相关。不过整体来看，哈佛大学医学院发布的这份最新的报告，参与人数更多、持续时间更长、数据质量也更高，染发剂不会导致大多数癌症。

那么染发剂究竟还能不能用呢？我的推荐是：永久性化学染发剂，着色时间长、染色效果好，一年可以偶尔来个几次，问题不大。当然，选择的时候最好要用大牌靠谱的染发剂，也请Tony老师注意手法，染发的时候做好防护，避免跟身体其它地方过多接触。说不定美国护士们就是比较注意这些细节，才能染发200次而无风险。反而是那些重金属型半永久染发剂和天然植物染发剂，目前安全数据较为欠缺，风险比较大。是的，化学合成的染发剂更安全可靠，就是这么反直觉。如果实在是担心致癌，我们不妨期待中国的科学家也开展类似的调查研究，看看我们中国人是否也是类似的表现。其实，在这类研究中，数十年如一日认真填写问卷的参与者是最大的英雄呢！

参考文献.

1.  Y. Zhang, B. M. Birmann, J. Han, E. L. Giovannucci, F. E. Speizer, M. J. Stampfer, B. A. Rosner, E. S. Schernhammer, BMJ 2020, 370, m2942.

2. C. E. Eberle, D. P. Sandler, K. W. Taylor, A. J. Whit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ancer 2020, 147, 383-391.